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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7章 小孩打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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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親愛的小禾, 我收到你的回信時正值冬夜。北風呼嘯,寒風刺骨,可在拿到信的那一刻, 我全身上下的冷氣驟然消失。我心跳急切,迫不及待想讀信, 想看到你……]

房間書桌前,宋禾忍不住閉上眼睛,然後放下信紙慢慢捂起臉。

不對啊,他在河西公社時還是很正經的。

為什麽離開以後,嘴巴這麽能講了?

宋禾平覆一下自己咕咚咕咚直跳的心臟,努力按下上揚的唇角,繼續看信。

[你收到這封信時, 恐怕新年已到, 你的新年是怎麽過的呢?我的新年好像有點稀松平常,要說和平日有什麽不一樣,那就是多吃了十個餃子, 這讓我們很開心。餃子是豬肉酸菜餡的,我上次吃到這個餡的餃子時, 還是在三年前, 你除夕那天也給了我十個水餃。]

宋禾忍不住拿起筆, 抽出張紙唰唰開始寫:我年三十晚上也吃了餃子,肯定比你的好吃, 是薺菜豬肉餡兒的!這時候的薺菜鮮美,脆嫩嫩, 綠油油的, 滿山坡都是。噢, 你不知道, 我今年去了宋家莊。那是我的老家,當年我們就是從宋家莊逃荒逃到了李家村……

陸清淮:[這段時間裏我工作忙碌,說實話,繁忙的工作占據我整個白天時,我的腦袋不能夠騰出空間來想你。但當夜深人靜之時,無論是在看書,亦或者是在睡覺,你總是會在我腦海中出現……我有很多事情不能與你說,我想告訴你我的生活,還有我新認識的朋友。我害怕我翻來覆去說一些想你的話,你會覺得太過無聊。]

宋禾嘴角再次溢出甜滋滋的笑容,她哈哈手,把手指哈暖和後,寫道:不會不會,你不能說,以後就我跟你說。

她想了想,筆下繼續寫:我如今是幼兒園的園長了,很厲害吧!只是這園長當得有點忙,必不能像從前在河西公社一樣……嗯,一樣偷懶劃水。不過忙碌歸忙碌,有趣的事兒也很多。我認識一個小朋友,她叫舟舟。舟舟是個先天失明的小孩,但是心算能力十分厲害。厲害到什麽程度呢,大娃打算盤你是知道的,沒人能打得過他。可是舟舟的心算比大娃的算盤還厲害。

宋禾聽說過一種說法,說是眼睛失明的人,耳朵就會比較靈敏。

舟舟是眼睛失明,可正因為此,她才能沈浸在算數中。

想起這個,宋禾又放下的信紙,將報社寄來的信封打開。

這個報紙是全國性的報紙,不過稿酬和源陽日報是一樣多的,總共有十八元。

挺好,夠她半個月工資了都。

宋禾年前寫的那份關於特殊兒童的教育建議,確實引起了報社的重視。

前段時間政府就有提出來要對殘疾人口進行抽樣調查,不過因為一些爭鬥,這個提案被擱置了。

根據初步估計,當下殘疾人約有千萬人。這是個龐大的數字,這千萬人之中,又有多少是殘疾兒童呢?這些殘疾兒童又該怎麽接受教育呢?

不是沒人想到這麽問題,只是國家把重心都放在生產上,無法花費過多的精力在殘疾教育上。

但是,編一本關於特殊兒童教育的書籍還是可以的。

報社考慮過後,對於宋禾來信中提到的幾個點給予了充分的肯定。

比如說開辦殘疾幼兒園。

除了像舟舟這樣失明兒童外,宋禾在平和縣中還見過聽障兒童。

視障兒童數目比聽障兒童少,而且大部分視障兒童其實是弱視,依靠矯正還是能夠正常入學的。

但當下聽障兒童數量可不少,他們無法享受耳蝸,想要讓他們聽到聲音很難很難,讓他們到正常幼兒園中必定會給他們心理造成負擔,增添他們的孤獨感。

當初宋禾就特別不希望舟舟進入幼兒園,不是嫌棄她,而是因為她能想象到舟舟進入幼兒園後的生活是什麽樣的。

她眼睛失明,在別人畫畫,玩耍時,她只能待在角落中,仿佛被世界拋棄了一般。

確實如此。時至今日,即使宋禾時時陪著她,開導她,她依舊有些孤僻。

在整個幼兒園裏,舟舟只跟宋禾聊得來。

舟舟是不幸的,可又是幸運的。

她的心算能力出類拔萃,若是好好培養,在這個年代不怕存活不下去。

宋禾寫這篇文章的初衷,也是為了舟舟。

她們這個小小的平和縣壓根無法培養她,她的家庭也無法讓她接受更好的教育,她應該到更適合她的地方去。

但是除了舟舟外,還有許多許多的殘疾兒童,他們沒有舟舟的天賦,他們又能怎麽辦呢?

除了建立殘疾兒童幼兒園外,其實宋禾還想著呼籲建立殘聯。

難以想象,這時候竟然沒有殘聯!

宋禾剛打聽到如今沒有殘聯時都驚呆了,那這個殘聯協會到底是什麽時候才建立起來的?

不過宋禾也是個怕麻煩又怕死的人,這事兒她害怕是雷區,所以她提都不敢提,只能隱晦帶了一嘴。

但是在報社的回信上,他們倒是提到殘聯一事,也覺得這個協會必須得建立。

宋禾此時輕輕松口氣,人都是趨利避害,宋禾也是,但是心中難免有負罪感。

如今這樣,心中負罪感也減輕了一些。

宋禾將報社的回信放下,又重新拿起陸清淮的回信。

房間外的廚房中,時不時傳來鍋碗瓢盆的碰撞聲。

今天在廚房做飯的是米寶,大娃和小妹被老師留在了學校,也不曉得是怎麽一回事兒。

他們都十多歲的人了,上高中後宋禾就很少管他們在學校中發生的事兒。

他們不想說的,宋禾就不會去問。

可自從上了高中後,這兄妹倆還是頭一回被留在學校,宋禾有些好奇。

米寶比宋禾先到家,他這會兒把飯做完了,敲敲宋禾房門。

“來了來了!”

宋禾把剩餘幾行回信看完後,將信紙重新塞回信封中,然後夾在書本裏。

“大娃和小妹兩人是幹啥了?你快跟姐姐說說。”宋禾盛碗飯好奇問。

米寶猶豫幾秒,還是拒絕:“他們說不能告訴姐姐你,我還是不說了。”

宋禾原本滿臉好奇的,聽到米寶這話後瞬間拉下臉:“不會是幹啥壞事兒了,所以不敢告訴我吧?”

米寶飛快搖頭:“不是!”

宋禾這才放心。米寶很少會對她說謊,只要他說不是就真不是。

只是說完這話後米寶眼神還飄忽了一下,宋禾立刻捕捉到,一下子就曉得其中有隱情。

吃過晚飯,宋禾寫完回信,這兄妹兩人還沒回來。

她心裏漸漸升起擔心,正起身穿衣服,準備出門去看看時,聽到院子門“吱呀”一聲,然後迅速又悄無聲息。

宋禾立刻警覺,趴在窗戶邊,悄悄拉開一絲窗簾往外看,就瞧見黑暗中幾個人影躡手躡腳地在院子中走著。

她立刻就松口氣。

為啥?

即使是在黑暗中,她也能影影綽綽地透過身形認出來走路的是大娃和小妹。

身後還跟著個誰呢?

看這個頭和身形估摸著是鳥蛋那皮猴。

宋禾剛想悄咪咪走到門外給這幾個熊孩子來個死亡凝視,下一秒就聽到不遠處傳來一聲怒號聲。

“你們這一家子的神經病,都是神經病!”

這聲音穿透力很強,把三個正心虛的人嚇得心臟狂跳。

三人齊齊踉蹌,大娃哧溜一聲,甚至摔在地上。察覺到已經發出動靜後,他們立刻慌裏慌張、連滾帶爬地跑回自己房間中。

宋禾大步流星走出去。

“啪嗒”一聲,將門給推開。

“站住!”

她大聲說了一句,那三個才跑到房間門口,這會兒像是被下了定身咒一樣,動也不敢動。

宋禾對面房間門也吱呀一聲打開了,米寶探出個頭,忍不住拍下腦袋“嘖”一聲,太蠢了真的。

蠢得他都沒眼看了。

不是說好了等他個找借口出趟門,然後再悄悄地把幾人一塊帶回來的嗎?

怎麽就自己先回來了?還發出動靜。

三人慢慢回頭,就看到宋禾臉色嚴肅。

她手上就差拿一個教鞭,三人心想。

宋禾心裏好奇死了,指指客廳:“去裏頭說話。”

說著,她往客廳而去。

門外怒罵聲還沒停,罵聲是從孟阿姨家傳來的,時不時還有摔碗的聲音。

槐花巷子中恐怕不少人都去看熱鬧了,因為宋禾隱約聽到了隔壁幾戶的開門聲。

輕悄悄的,還有那若有若無的腳步聲。

米寶也無比好奇,在三個熊孩子慢慢騰騰地往客廳移動時,他一個溜煙跑到墻角處,就坐在墻角旁的竹椅上光明正大地偷聽。

宋禾也正是對這小孩服了,米寶看著十分穩重的一小孩,就賊愛看熱鬧。

她進入客廳,把電燈打開,就坐在椅子上看著磨磨蹭蹭的三人。

宋禾也不催,幾米長的路他們楞是走了兩三分鐘。

等這幾人進入光照範圍時,宋禾表情一滯,被驚訝到了。

她眨著眼,不可思議問:“大娃鳥蛋你倆怎麽了?打架去了?”

大娃左臉眼角處青了一塊,鳥蛋右腳嘴角處紫了一塊,一瞧就不是摔出來的!

還有小妹,臉上傷是沒傷,就是那衣服上沾滿泥土。

娘嘞,宋禾真是張口結舌欲言又止,不知該說什麽話。

鳥蛋哎呀一聲拉開椅子坐下,嘴角頓時疼得齜牙咧嘴。

宋禾趕緊給這幾人倒杯水:“都坐,到底發生了什麽都給我老實交代清楚。”

大娃和小妹互看一眼,眼神中都示意對方開口。

宋禾可沒耐心等,往院裏大喊:“米寶進來,你來說。”

米寶怕引火燒身,絲毫不敢耽擱,蹭一下站起身,大步跑了進來。

看到這種情形,米寶就特別自覺地坦白為寬。

他嘆息道:“事情很簡單,就是我們班級有個男生經常找小妹問問題,班上有些閑言碎語後,大娃就去找那男生了。他們在學校門口的巷子裏說話,那男生的一個兄弟以為他們是在約架,就突然沖過來打人。”

說到這兒,宋禾表情已經凝固了,臉上表情與地鐵手機老人高度重合。

“所以、所以不是大娃先動手的吧?”宋禾問道,這事兒要搞清楚。

米寶點點頭,然後有些心虛:“但是,但是那男生拉架時,是大娃先打的他。”

宋禾瞥了大娃一眼,大娃垂著頭表示默認。

宋禾又瞥了鳥蛋一眼,鳥蛋剛想說話,嘴角一扯整個人就痛得直打哆嗦。

“鳥蛋你別說,米寶你說。”

米寶躊躇支吾:“鳥蛋也剛好路過……”

宋禾一個刀子眼神遞過去,米寶立刻改口:“鳥蛋是大娃拉去壓陣的,見巷子裏打起來,他也沖了上去,然後就亂作一團了。”

“還有,”米寶幹脆一口氣繼續道:“然後小妹聽到消息跑了過去,她上前拉架,不過沒人打到她。”

宋禾又問了:“那米寶你呢?你有沒有參與進去。”

米寶急忙搖頭:“我那時候被老師叫辦公室去了,出門時聽到有人喊大娃打架了。剛想跑去支援……跑去拉架時,老師也跑了出來。”

他頗為無奈道:“然後他們就被老師留下來啦。”

宋禾前因後果都了解一遍,手指慢吞吞在桌上敲動,視線從這幾人臉上都過了一遍。

最後,定格在大娃身上。

宋禾:“跟你打架的是誰?”

大娃咬牙切齒:“顏虎和紀思華。”

宋禾奇怪:“你輸了?”

“屁!”大娃一下子激動起來,“我贏了,顏虎鼻子流血了都!”

宋禾滿腦門子都是黑線:“閉嘴吧,你把人都打見血了小心進牢子去。”

“那不至於。”大娃很是自信,“顏虎也是要臉的人,他都這個慫樣了還敢告訴家長,肯定會說是自己摔的。”

宋禾:“……”

她忍了忍,在心裏不停告訴自己,這個年紀的有些男孩就是這樣,精力無處發洩,腦子一根線條。

而且怎麽說也沒有先動手,只要不是自己先動手就一切好說。

她好半天才問:“顏虎是找小妹問題目的那個?”

大娃哼一聲:“咋可能,他倒數第一的人問啥題目,說了他能聽懂嗎?”

宋禾:“那就這個什麽思華。”

大娃這才點點頭:“紀思華,這人是去年期末那段時間轉學來的,還真有點東西。”

他打紀思華好幾下,楞是沒打到他,都被他躲過了!

看來他是真練過的。

宋禾搞清楚對方兩人的傷勢後,揮揮手讓幾人離開了。

鳥蛋自從上了高中,要在學校住宿後就經常來宋禾家過夜。

今天剛跟人打了一架,大娃擔心他會受到報覆,更是讓鳥蛋帶著洗漱用品跟他一塊回家。

夜晚,宋禾又給陸清淮的回信裏添了幾句話,都是關於這件事的。

等到脫下衣服,躺床上睡覺時,躺在一旁的小妹吞吞吐吐道:“姐姐你是不是生氣了?”

黑暗中,宋禾看不清小妹的表情,有些困惑反問:“我為什麽要生氣?”

小妹轉個身,把臉朝向宋禾。

她遲疑說:“因為我,所以大娃打架了。”

宋禾語氣輕松:“那不至於。”

小妹:“你以前老讓我們別打架,說打架是打輸住院,打贏坐牢的。”

宋禾無奈:“是的,確實是這樣。我很希望你們不要打架,但是明顯不可能。因為若有人先動手打我,或者說看著你們被人打,我也一定會沖上去的。有的時候沖動會戰勝理智,我都做不到的事情,自然不會責怪你們。”

黑暗中小妹舒口氣,露出笑容:“那就好,我們都擔心死了呢。”

姐姐每次開學時都會叮囑他們別打架,千萬不要覺得打架是一件很酷的事情。

這,還是他們頭一回打架。

小妹心裏害怕,害怕姐姐怪他們。

可還別說,真有點刺激是怎麽一回事兒?

小妹趕緊補充一句:“姐姐你放心,我們都是點到為止,一看顏虎鼻子流血就沒再打了。”

宋禾嗯兩聲,眼睛瞪得大大的看著頭頂天花板。

她突然問:“那個男孩真是經常找你問題目?”

小妹點點頭:“他是我們班第三名,本來就沒幾個人可以問。而且就坐我旁邊,不問我問誰?”

她怕宋禾誤會,解釋說:“其實都是班上同學亂講的,紀思華除了我還會問米寶。”

宋禾心裏當然沒誤會,從小妹的話裏就能聽得出來這小妹沒開竅。

她就是突然感慨,感慨青春離自己是不是有點兒遠了?

自己上回遇到這事兒時,還是上初中的時候呢。

姐妹兩人在房間裏說著悄悄話,幾條街外的一棟小洋樓裏,也有一對爺孫在拉著家常。

老人嘴角噙著笑意:“你在學校打架了?別糊弄我,你那衣服後邊擦成那樣,我一眼就能看出來。”

紀思華點點頭,眼睛盯著窗外不曉得在想著啥:“我沒被打到。”

老人也不多問,突然紀思華神秘兮兮道:“爺爺,我遇到一個天才!”

他翻個身,肯定說:“真的,腦袋瓜子賊靈,啥都會!你不是老說以後要信息作戰嗎?我覺得我這個同學的腦袋能比得上你手底下那些兵了!”

老人嗤一聲:“放屁。”

紀思華皺眉:“真的,你信我,特別是物理,她特別牛,班級裏的物理老師都沒她厲害。”

老人還是不大信,今天突然有人來信,說是知道他在平和縣休養身體,讓他有空去什麽幼兒園看看。

說什麽讓他觀察一下,那個幼兒園裏是不是確實有個心算天才。

這都是啥跟啥,五六歲的小孩稍微能算得快一些,也會被家長誇成心算天才的。

如今孫子又跟他說在學校也發現一個天才,紀老頭才不信。

一個小小的平和縣,哪來這麽多天才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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